外出罰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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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叶黄】一度(9)

修片的原稿还没发来,着急

再更一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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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9.


    第二年开春头两天,刘皓来拜过一次年。

    我第一次近距离看他眉眼,其实挺斯文的,也不破相,可偏偏就是有一股阴郁的神采在里面。我知道他这次上门不简单,不知道算不算是陶轩授意的,总之和沐橙俩人颇有点如临大敌的心境。不过有可能是我说话一贯散漫,刘皓丝毫没察觉到我的紧张,反倒是被我气得够呛,沐橙躲在旁边眼神躲闪,像是在忍笑。

    江湖上的规矩简单不过,能动手的就不动口,最后我和刘皓打了一架,他输了,样子还有点狼狈,周围几个他的小学徒小跟班脸色都不好看,尤其是刘皓本人。后来我才知道,他来上门挑衅,不是陶轩授意的,而是陶轩逼的。他是看准了刘皓心里容不下一个当真驳了他面子的人,就把他推到我的跟前来。

    我和陶轩见最后一面时,他也讲过刘皓,他说,或多或少的,刘皓走上歪路,也少不了他的力。

    陶轩说这话时,表情很淡漠,像是坏到了骨头里一样,还稍微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然后他说,他是生意人,这些都不后悔,刘皓也是。人生二字,愿赌服输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玩法,有人要做君子,有人自然愿作小人,欢天喜地也试过、悲悲戚戚也是过。

    我想揍他,一拳揍到他鼻梁上,可我最终还是下不去手。

    回头想想,那段日子,刘皓大概是真的被陶轩逼急了。

    他个性里本来就有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的一面,稍微推一把,就能彻底变成另外一番模样。他想方设法打击报复我们小武馆,沐橙气得有一次差点当街要骂他。我拦住沐橙,她还要怪我。

    不怕你笑话,其实我也不喜欢刘皓,他跟我不是一个路数的人,有的时候急功近利过了头,很多事情都靠拉关系、结帮派来解决,反倒是忘了学武的人最重要的初心是什么。

    只是即使如此,或多或少的,我也想替他叹口气。

    你问我他到底怎么了?这还要第二年的冬天说起。


    距离刘皓头一次上门拜年已经有了一年多。那时正是冬天最冷的日子,刘皓是个有手腕的人,下了一番苦功,通了不少关系,总算让我在嘉世武馆里混不下去了,那段日子半夜里沐橙还总觉得有人要来踢馆,跟惊弓之鸟似的,睡都睡不好。

    我只好离开,沐橙就说要跟我一起走,可是要是她跟我一起走能走去哪儿?走去讨饭?我思量过很久,还是让沐橙留下,毕竟她是陶轩心底最后一根软肋——又或者说——是那时候嘉世最后一张底牌,他踢走我不打紧,要是掉了沐橙,那多多少少冲着嘉世“美人师傅”来的人要败兴而归?

    不是我功利,是事实就是如此。小朋友,有的时候现实这种东西,就是不干净的。

    总而言之,陶轩是不会亏待沐橙的,在情、在利上,都不会。所以我让沐橙留下来。

    这一次的离别沐橙没有哭,还替我整理了行李,她絮絮叨叨跟我说天气冷,要多带几件衣裳,说着说着就吸一下鼻子,然后干巴巴地笑一声,那时候我才意识到,少年时代的我、沐秋还有陶轩,咱们仨的小姑娘长大了,她变成太阳、变成芦苇,不因为别的,只因为冬天太冷水太寒。

    我离开嘉世说没有不舍是假的,辗转几圈,凭着运气我找了家附近的餐馆打起了工。不巧那时正赶上黄少天来找我,我有一次看见他兴冲冲地去嘉世找我,又跟着沐橙回家,可上哪儿都找不找我,我看不清他的神态,只听后来沐橙跟我说过那时候的他——

    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,还借着切磋的名义挫了挫刘皓的风头。

    刘皓气得牙痒痒,可又不能拿黄少天怎么办,杭州地界他敢兴风作浪一来是的确也算个强手、二来是全凭陶轩背后撑腰,可黄少天是谁,他到底动不了黄少天。

    我听沐橙说,那也是发生在金楼,跟黄少天头一次给我下战书同一个位置,背后的姑娘替他剥水果,果汁还有一点沾在他的嘴唇皮上。

    可惜,我是没看到。

    他在杭州找了我三天,最后累极了随便进了个小餐馆吃饭,见给他上菜的人是我,小朋友眼睛都瞪圆了。冬夜黑漆漆地在他背后,星星闪闪发亮,但居然亮不过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他叫我名字,叫了很多声,差点把老板娘惊动,我赶紧捂住他的嘴让他消停,可他却眨了眨眼睛,对我笑。

    他长大了不少,眉眼都张开了,可却还是孩子气的轮廓,眉毛到鼻梁还有嘴唇。

    他没说他去怼刘皓的事情,估计是怕我要笑他,那天夜里他只是又多叫了个包子,掰了一半,塞到我手心里,热乎乎的,白白的雾气弄糊了他的脸,而我只好避开视线,让他别老是罗里吧嗦真是吵死人了。

    他说我这句话的口气真像是沐橙,我看了他一眼,却正好看见他在看我的眼神。

    我们俩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,于是他清了清喉咙,又捶了我一拳。


    可一定要回来啊。

    他说。


    接着他站起身出了店门,夜里街面上不知道是冰还是雪,薄薄的一层,映着月光,他佝偻着背哆哆嗦嗦地走远,脚步却很轻快。

    我低下头怔怔地看那半个我没吃完的包子,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抽出来了,光是站在原地,都能感到仿佛有什么东西真的变成崭新了的一样。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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